小雨，卻因小雨緩和眉眼下的溫柔心臟停了一拍。

他看到小雨張了張嘴，凝成一線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回響在腦內。

他喚他毛毛，帶著笑意的聲音好聽得緊，也勾人得緊，聽得他心裏癢癢的。

他承認，之後他對小雨會生起那種戀慕的心思，就是因為丁丁那場豪言壯語。

他本想著戰亂結束就帶小雨去爹爹墓前訴說真情，可惜……可惜戰亂中，他身負三陽絕脈的隱疾覆發了。

他才知道，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奢侈，即是如此，還能夠強求什麽？

只能是，求不得罷了。

如今再次見到丁丁，還成了她的小師弟，毛毛莫明覺得——壓力山大。

用過早飯，十惡已經變成五惡的老王宣布開會。

為毛是五惡？除了叛逃的四大惡人之外，你們忘了那個悲催的，追著可人打結果把自己活活在累死的乾坤錘忽而默胖子大叔了嗎？胖子大叔會哭喲，真的會哭喲～

毛毛看著已經空了一半的坐位默默反省，他不就是提前把尹天賜落在沈眠風手上的消息爆出去了嘛，結果好巧不巧，丁丁回來，然後……然後陳和尚柳公子和康雪燭就這麽莫明其妙叛谷了。

說這幾人沒貓膩都沒人信。

事實上這其中的貓膩的確多，多方勢力攪和得那水很/深。

丁丁雙手環胸站在老王身邊，重傷未愈，卻神色淡然。

“我在龍門遇到了血眼龍王蕭沙，托隱元會向師父報了信，結果那信到了柳公子手上。”

說到這裏她看了煙一眼，煙挑起好看的眉，有了些興趣。

“我給師父的信全都被陳和尚柳公子和康雪燭三人攔下了，但是之前送去藏劍的信卻沒事……煙，這是你的工作了。”

為毛會送信去藏劍，不過是因為她那個為了唐小婉私奔的葉凡師弟而已。

在金水救了他一次還不夠，這次還傻傻的跟著唐小婉跑回唐門，害得她不得不以葉婧衣的消息作為交換保得他平安。

聽聞藏劍葉英莊主親自唐門提親，葉凡和唐小婉的婚事近在眼前，她眉目湧上倦意，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袖子左腕上的那條柳葉手鏈。

曾經傾註在葉凡師弟身上的好感也不過是場錯愛，那麽對她來說，唐無樂又算是什麽？

疲倦的瞌上眼，再睜開時，紛亂的思緒收斂。

“蕭沙在龍門失利，又被陸危樓搶走半張山河社稷圖，我曾探聽到他和三大惡人有意投靠南詔，那麽他現在一定在……”

丁丁伸手在地圖一點，做工精細的柳葉手鏈從長袖滑出，穩穩停在纖細蒼白的手腕。

“按他們的腳程來算，就算有人接應，也沒跑多遠。”

老王看著地圖表情很淡然，但那外放的刻骨銘心的殺意卻實實在在讓其他人心裏發寒。

他把追討叛徒的事全權交給陶寒亭處理，自己則回了烈風集最高處，吹起了紅塵曲。

那曲如歌如泣，飽含了太多的情感，濃烈得讓人瘋魔。

毛毛雙手枕在腦後，仰躺在大風車旁邊的房頂上，旁邊是同樣仰躺的丁丁。

次日，老王就帶著剩餘五惡出谷了，追查隱元會的追查隱元會，追殺沈眠風的追殺沈眠風，截擊柳陳康的截擊三人，唯有老王目的明確，往蒼山洱海去了。

丁丁留在惡人谷養傷，新晉成十惡的毛毛自請留下來照顧她，他已經不想對惡人谷濫用童工說什麽了，想想當初的小雨也是這麽早就被扔出來打攻防的，真是累愛。

不過他好歹比小雨上位的理由正統了那麽一溜溜，幾次三番從陳康柳還有狂怒的獸王手下順利逃走，他的實力也的確夠升上十惡了。

老王前腳一走，後腳就發生了楚霞影和雨卓承私奔的事，而發現的理由，不過是毛毛和丁丁沒在雪魔堂蹭到早飯而已。

於是夜沒歸宿的楚霞影被抓包了，於是浩氣那邊就炸了，因為他們搜出了雨卓承和楚霞影來往的書信。

毛毛表示惡人谷太亂他暫時不參與了，每天投餵過丁丁大師姐後，就跑到肖天歌那裏消磨時間。

“還沒好嗎？”

肖天歌沒好氣的整理藥草，每天重覆同樣的話她也累愛。

“自己去看！”

毛毛揭開一個瓦壇，只見不斷翻騰著泡泡的詭異液體裏浸泡著一雙黑色皮革手套，由水火不侵的天玄絲制成，柔軟舒服，還防腐蝕。

數著日子就等肖天歌取出手套，休養了一段時間的丁丁也開始不安分了。

“我要去藏劍參加葉五莊主的婚禮，小師弟你送我去揚州之後就去南詔助師父一臂之力。”

毛毛大驚失色。

“橋逗媽得！我的手套還沒做好呢！”

丁丁直接拽住他的馬尾一拖，絲毫沒商量餘地的拖出了藥王居，肖天歌沒什麽同情心的揮了揮手，道句好走不送。

毛毛表示沒有同胞愛的惡人谷累愛。

到最後，毛毛還是跟著丁丁出了谷，他實在放心不下重傷未愈的丁丁獨自上路。

“行了，別垮著那張臉，我已經和肖天歌說好了，東西一好就著人給你送來。”

裹著厚實披風的丁丁鄙視自家小師弟，換來自家小師弟猛然亮起的星星眼。

丁丁師姐最好了麽麽噠～

十六

曲山飛翠舞張狂，泥金巧妝壓帝王。

水榭樓臺誰長樂，空留綠林映霞裳。

這裏是瞿塘峽，以白帝城為首淪為十二連環塢匪窩的萬惡之地。

阮梅手腳利落將幹糧和清水打包裝好，形色匆匆走出孤山集。

孤山集是隱元會開的集市，各種東西一應俱全，更兼之有護集高手巡邏，就連十二連環塢都不敢輕易招惹。

如此一來，這市集便成了如龍門客棧那樣的龍蛇混雜之所。

短短的一段路，阮梅耳裏亂七八糟的東西聽了一堆，談論得最多的，莫過於雨卓承和楚霞影這對從巴陵逃到瞿塘峽的情侶。

從孤山集下來，不遠處就有浩氣駐紮在此的營地，阮梅有些局促的向巡邏的浩氣弟子打了招呼，急步往最裏間跑去。

其實像這種浩氣和惡人的據點每處都有，因為時不時就會和對立陣營發生沖突，是以據點修建以結實牢固為主，舒服和裝飾到是其次。

就拿最好的房間來說，也不過是一張木板床，一張桌子兼椅子而已。

不大的房間只坐了兩個人，年長的是此處據點的負責人，而年幼只12歲左右的少年則是阮梅最近跟隨的主子穆雨。

那主子生了張好相貌，性子卻比她曾見過的開陽壇壇主林可人更冷，更可怕，她無法忘記在巴陵的那段可怕的記憶，就是這個年幼的孩子，只身帶著十幾位天罡衛屠了整個八角寨。

她還記得那一天，明明天氣晴朗，八角寨卻紛紛揚揚下起了雪，這位叫做穆雨的少年面無表情拖著八角寨老大董龍被冰封的身體，一步步往外走。

一邊走，他的身後一邊落下零碎的帶著冰塊的殘肢，幾十步的距離，直到那董龍只剩頭了，方才慘叫著咽氣。

冰雪融化，血色蜿蜒，修羅地獄，不過如此。

當時阮梅嚇得腿都軟了，身體不可抑止的發起抖來，內腑翻滾著，一個沒忍住就吐了出來。

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少年的眼神，直覺瘋狂叫囂著讓她遠離，仿佛面前的少年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。

回憶被強行掐斷，她定了定神，力圖言簡意賅完成匯報。

“魚木寨那邊傳來消息，方輕崖每天準備的食物是三人份，應該是他窩藏了雨卓承和楚霞影兩人。”

方輕崖，純陽靜虛謝雲流門下，因謝雲流叛出師門遠走東瀛，靜虛一脈在純陽的日子過得並不好。

方輕崖在下山歷煉的時候，被傳助紂為虐，門下弟子除了一個荊空兒竟無人相信他的清白，害他被偶然路過的萬花谷主東方宇軒帶走，關進聾啞村足足幾年。

後來還是後入門的雨卓承得知此事，多方求證，親去萬花谷從東方谷主手上硬接下三招才成功將人帶走。

對於方輕崖來說，雨卓承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，是他給了他重新生活下去的勇氣。

如今雨卓承落難，名聲如何被傳得難聽，人情冷暖淡泊，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。

哪怕與全世界為敵又怎麽樣？那是他的結義大哥，他怎能看著大哥和嫂子死在這些所謂的正道上。

穆雨淡淡嗯了一聲，將標註得花花綠綠的地圖一扔，左下方魚木寨的位置被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叉，觸目驚心。

提起魚木寨，阮梅臉上滿是嫌惡，那寨子裏全是一堆吃肉喝酒玩女人的假和尚，虛偽惡心。

但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對著路過的穆雨少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，於是短短幾天，魚木寨被清理個幹凈，由浩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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